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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港船長 作品

第0036章 病臣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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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頭心裡擔心老頭子頂不住要出事,便向袁可立大聲嚷道:

“老爺,咱們回吧!”

“回,回哪兒”

“回家。”

袁可立拚命地搖頭,他的舌頭僵硬,已是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但他仍斷斷續續說道:“咱、咱、咱等、等皇、皇上……”

偏這時候,五鳳樓上的一盞碩大宮燈被吹脫了鉤子,任風撕扯著轟然墜下,重重地摔在袁可立麵前。

眼見半空中冷不丁飛下一顆火球,袁可立猝不及防,嚇得驚叫一聲。頓時一口痰堵在喉嚨口上瓷瓷實實吐不出來,片刻兒就憋昏了過去。班頭一隻手摟著他,另一隻手又是搖他腦袋又是捶他的背心,好不容易纔讓他把那口痰“咳”了出來。人雖然甦醒了過來,但已是軟綿得隻有進氣冇有出氣。

在刀攪一般的北風中,但見黑黢黢的城牆,高聳聳的樓閣,密沉沉的飛簷,光溜溜的地磚,都像是用寒冰砌成。班頭費了老鼻子勁把袁可立搬到轎子裡蜷起,然後又去敲門,兩隻拳頭擂得生痛,半晌才聽得裡頭有人走過來,隔著門縫兒喊道:

“袁大人您先回家吧,皇上今日巳時再見你。”

班頭也不答話,隻命令轎伕趕快起轎,如飛一般回到租住的院子裡.

袁可立回到家中,已是嘴唇發紫四肢僵硬,管家和班頭等人把他抬到熱炕上焐了幾床厚棉被,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管家趕緊去找大夫給袁可立治療。

中極殿,皇帝和內閣首輔談國事,一直等到巳時,袁可立也冇來,朱由校問向身邊伺候的魏進忠:“你去冇去通知袁可立來見朕?”

“回萬歲爺,老奴派太監趙會去傳袁可立入宮見您,他說今天早上袁可立來到午門,又自己回去了。”

“這挺奇怪的,孫先生,你推薦的這位袁可立靠不靠譜啊?”

“陛下,袁可立是扶正抑邪、嫉惡如仇的忠臣乾吏。他不會做此荒唐之事,定是有其他原因讓他失約?”

“他要真是無雙國士,朕三顧茅廬也不是不可,孫先生,走吧,跟我到袁可立家看一看。”

袁可立的住址早已被錦衣衛登記在冊,皇帝與內閣首輔一行人喬裝改扮成普通儒生的模樣來到袁可立住的小院。

錦衣衛一敲門,袁可立的管家開門,孫承宗直接亮出內閣首輔的身份,管家急忙行禮。

“管家,袁可立在哪呢?”孫承宗問道。

管家一聽這話就淚流滿麵,把今早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皇帝聽得心頭火嗡的就起來了。

朱由校安排錦衣衛把袁可立接到文華殿治病,讓宮中的太醫給他把脈治療。

治療了一天一夜後,一直昏迷的袁可立緩緩地甦醒,孫承宗就在他的身邊跟他說:“袁大人,你受委屈了?”

“這不是高陽兄嗎!你怎麼到我家了。”

“袁兄,你看看這是哪!”

袁可立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環顧周圍,覺得很熟悉,說道:“這好像是文華殿的裝飾。”

“對,你現在就在文華殿裡。”

“我是怎麼了,感覺身體好疲乏?”

“袁兄,昨兒五更天,你在午門外凍壞了。”

經這一提,袁可立才醒了神,記起了早晨在午門外受到的侮辱和磨難,頓時頭痛得針紮一般。他本來就有哮喘病,經此一凍便是發作得厲害。嗓子裡像扯風箱似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也吐不過氣來。

太醫見狀給他墊高了枕頭,又找出宮中常備專治哮喘的“六神順氣丸”,讓他服下,這才又慢慢平穩下來,待他喘咳稍停。

躺在榻上的袁可立麵色蠟黃眼窩塌陷,形色枯槁眼神也是憔悴不堪。孫承宗禁不住心下一酸,握著袁可立的手,說道:“這個事陛下已經查出來了,是閹宦使壞,那個害你的宦官叫趙會,是以前你曾經懲治過的罪監的義子。陛下已經把他們投入大獄了。”

一聽首輔這番話,袁可立血衝腦門,幾乎是聲嘶力竭訴道:

“我輩青青子衿,一輩子飽讀聖賢之書。二十餘歲列籍朝班,進入仕途。在蘇州巡海,差點被倭寇大炮轟死。擔任按察使,從未有過一件冤案。老夫實心為朝廷辦事,從不敢有半點疏忽。誰知如今到了花甲之年,反而遭此奇恥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升鬥小民,穿窬之徒,尚且有尊嚴不可冒犯,何況我輩?古人言,鼎烹斧銼可也,但萬不可受淩辱。皇城之內,午門之下,小小閹豎竟然如此放肆。若不是皇上英明,老夫還要這身官袍乾什麼?”

“袁大人,皇帝問我大明有冇有德才兼備的能臣,仆推薦了你,還希望你不要輕易說出脫官袍的話。”

“首輔大人,下官有些失言了。”

“袁兄,你先在這好好休息。仆要和陛下商議一些政務。”

又過了一天,袁可立身體好了個七七八八,元氣有所恢複。皇帝在中極殿召見他,袁可立坐在繡凳上與皇帝探討國事。

“袁愛卿,如今社稷處於危難之時,黎民有倒懸之苦。朕欲革除種種弊端,卻冇有良法。每念及此,食不甘味,寢不安席,深感愧對列祖列宗。內閣首輔說你是能臣,”

“陛下不必擔憂,陛下隻要勵精圖治效法先人治國之大計,朝中的股肱之臣必能體諒聖意,奮發用命。我大明帝國就可以重歸盛世。”袁可立說的這番話鏗鏘有力,朱由校不免有些激動又有些好奇。

“袁愛卿,說先人之大計,是哪位先人的大計啊?”

“現在的朝政局麵類似於嘉靖末年。依微臣來看,陛下現在最好效法太嶽相公張居正的改革。不過情況和嘉靖末年又有所不同,有些問題還需要陛下隨機應變。”

“袁愛卿,你具體說一說,應該效法張居正的哪些措施?”

“回陛下,張居正改革有以下六個方麵值得陛下學習:第一是整治吏治,調整人事任免。任用清廉正直有能力的大臣是陛下治國的突破口。第二是在全國範圍內重新丈量土地,推行一條鞭法,作為均平賦役,改善民生的基礎。第三是進一步鞏固邊防,保持北疆安寧,肅清東南倭寇的侵擾;蕩平內地賊寇的造反。第四是大力整頓司法紀律,反對法馳刑輕,堅持違法必究。第五全麵整頓驛站和漕運,革除積弊,保持資訊靈通,指揮便捷。第六是大力興修水利,消除水災,保證作為天下經濟命脈的漕運暢通和民生安泰。隻要從這六個方麵做起,陛下必能開創盛世。”

“你說的不錯,張居正的確是忠臣良相。可惜神宗爺爺誤聽小人讒言,冤枉了張居正。然而現在距離張居正去世已有三十八年之久,很多事情已經大大改變了。彆的不提,遼東巨寇努爾哈赤和他手下的韃子軍勇猛異常,遠超蒙古的威脅。這幾年國家的賦稅很大一部分都充作遼東軍費了,先帝加派的遼餉給百姓帶來了巨大的負擔。朕在想可不可以增加一些對商人的征收,比說仿照神宗爺爺收礦稅?”

“陛下萬萬不能啊!陛下如果想收商人的稅,可以加設鈔關或者開放海貿。唯獨像神宗皇帝那樣收礦稅萬萬不行啊,收礦稅對國家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啊!”袁可立聽到礦稅這兩個字大驚失色,跪在地上大喊道。

“袁愛卿為何如此激動,坐下來慢慢說。”

“謝陛下,老臣有些激動了,這礦稅的危害實在太大。”

“商人開礦掙錢,皇帝收稅,這不是天經地義嗎,何來危害一說。萬曆三大征,為了平定寧夏叛亂,耗費錢物二百餘萬兩白銀;東征抗倭援朝,耗費錢物七百餘萬兩白銀;平定播州叛亂,耗費錢物二三百萬兩白銀。這三場大戰可以說把國庫都給掏空了。後來宮中大火,乾清宮、坤寧宮、皇極殿、建極殿、中極殿都被焚燬。你說說這哪一樣不需要錢啊!神宗皇帝不忍加派小民,他想以開采礦藏的手段來增加收入。這有何不好呢?”

“商人開礦掙錢,陛下收稅,這當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神宗皇帝派太監去采礦就是大錯特錯。可是監督開礦的太監們對開礦一竅不通,卻口含天憲、胡亂指揮、飛揚跋扈、貪贓枉法、與民爭利,跟神宗皇帝所理解的收礦稅毫無關係。”

“你這麼空口白說也不對吧,你具體講一講怎麼個貪贓枉法、與民爭利?”

“回陛下,開礦是一個技術要求很高的工程,一味蠻乾不行。有些地方名為開礦,實際根本冇有什麼礦藏,太監們強令富戶承包,不足之數由富戶賠償;或由當地府衙承包。這樣一來,所謂開礦徒有虛名,不過是以開礦為幌子的一種攤派而已。”

“這不是就相當於收商稅嗎?危害有那麼大麼?”

“回陛下,礦稅太監是皇帝直接委派,又直接向宮廷內庫進奉,不受任何監督,從而導致了一個後果——征多繳少。太監們中飽私囊,大量財富落入他們的私人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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