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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港船長 作品

第0230章 賤籍開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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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承宗跟熊廷弼說完去中華全席的事以後,立馬派六百裡加急送上疏給皇帝。朱由校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也派六百裡加急送聖旨回來。熊廷弼隻好領旨謝恩,然後馬上安頓遼東各級文武官員,跟內閣首輔星夜兼程趕回京城參加大宴。

參加中華全席的第二天,皇帝又在中極殿給熊廷弼辦了一個接風宴。在接風宴上,皇帝盛讚熊廷弼在遼東對大明穩固天下的貢獻。比如說,熊廷弼大規模地屯田和招本地兵,在保證戰力的同時,減少了朝廷的糧餉支出,有效地防禦了後金。

內閣首輔和六部大臣,以及都察院的長官一起在中極殿接風宴陪同。孫承宗在酒席上冷不丁地說道:“仆心裡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孫先生,有話就說,隻要是為國為民的好事就行。”朱由校說完,又乾了一杯酒。

“仆年事已高,近年來更覺兩目昏聵,略一操勞就身熱暈眩,心搖手顫。七十懸車,古今通義。民間俗語: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仆已經年近七旬,懇請陛下允許仆歸隱林下,舞鶴於生平之世,歌詩於泉亭之間,不也是盛世美談?”

“孫先生,怎麼說起這個話來,你雖辛苦勞累,朝廷待你也是異數。自開國以來,文臣冇有你這樣的身兼兵部尚書和內閣首輔的。《易》稱見機而作,如果七十歲一定懸車致仕,為什麼還有八十杖朝之典?諸葛武侯‘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又為了什麼呢?”

在與會者來看,君臣唔對到這地步,無論如何不宜再行回駁的了,但孫承宗躬身笑道:“皇上教訓的是!不過諸葛亮受任於軍旅,仆有幸悠遊於太平盛世,兩者似乎不可同日而語。”

皇帝竟從座位上起來,認真看了首輔一眼,說道:“孫先生又不對了。皋、夔、龍、比換了人主,移時易地,也還是皋、夔、龍、比!既然身任天下之重,能以‘太平’藉口自逃安逸?朕替你思量,朝廷待你厚恩,也不應當言去。朕捨不得你去,你難道忍心辭朕而去?”說罷目視孫承宗不語。

孫承宗急忙跪拜請罪道:“是仆的不是了,仆隻替自己想,冇想到社稷任重,主上恩澤。如今仆隻能竭儘駑鈍,報效聖上高厚之恩……”

“好了,好了!平身吧!”朱由校見他畏懼恐慌,遂笑道:“和你折辯,無非捨不得你離朕遠去。不過,最近的軍隊需要調整的事很多,兵部尚書是個煩死人兼累死人的差事。朕看孫先生就安心做內閣首輔,卸掉兵部尚書的職務吧。兵部尚書是個管將管兵的差事,繼任者必須是個文武雙全的全才。讓誰做好呢,這樣吧,就由熊廷弼來當兵部尚書吧!”

熊廷弼一聽此話就站起來到大殿中央,跪拜道:“回陛下,臣做兵部尚書,那遼東的事又該如何處理呢?”

“現在遼東地界比較太平,朕看你就把遼東總督的差事卸下來,安心做兵部尚書吧。這關外是苦寒之地啊,朕不忍讓熊愛卿再受罪。還是待在京城更舒服一些。”

皇帝這番話誠摯懇切,說得語重心長,堂皇正大間又夾著溫馨柔情。熊廷弼聽懂了,皇帝這是要奪他的兵權,真是費了一些心思啊!

以目前熊廷弼在遼東的軍事權威,絕對不輸唐朝天寶年間的安祿山。他招收的遼東本地兵更是隻知道有總督大人而不知道有皇上。這是冇辦法的事情,想要提高打仗的效率,必然要放大統帥的影響力。但皇帝是不能容忍這種現狀的持續了。

熊廷弼和他的心腹將領賀世賢都來到京師,隻帶了幾百個親兵。

“謝陛下厚恩,臣一定在兵部衙門兢兢業業為聖上辦好公事。”熊廷弼謝恩道。

“起來吧,孫先生,真是大好事啊,有這樣一位英才充實六部,以後你就可以少些辛苦了。來,眾位愛卿,陪朕乾一杯酒。”

眾人紛紛舉杯應和,這場筵席就這麼結束了。熊廷弼成了兵部尚書,賀世賢被編入京營。

宴會之後的第一次經筵,當著諸位重臣的麵,皇帝又根據地方的特殊民情,宣佈了一件大事。

“朕有意頒佈明詔,為普天下賤民一律脫籍,耕讀漁樵,與庶民一律,你們看如何?”

賤籍又稱賤民是指不屬於士、農、工、商四民之列的人。他們社會地位最低,賤籍世代相傳,不得改變,不得參加科舉,不能做官,不許購置土地產業,不能和普通民眾通婚,從事當時社會所謂的“賤業”,永世不得翻身。

這些人主要有浙江惰民、陝西樂籍、山西樂籍、北京樂戶、廣東疍戶、浙江九姓漁船、安徽的伴當、世仆、江蘇丐戶等。

山陝樂戶的祖先是永樂皇帝奪取天下時,堅決擁護建文帝的官員,成祖成功後,除了加害這些政敵本人,還將他們的妻女罰入教坊司,充當官妓,世代相傳,久習賤業。他們一直想脫離卑賤處境,因身陷樂籍,朝廷不準,即地方的縉紳惡霸以他們為蹂躪的對象,也不容他們跳出火坑。

陝西巡撫陳奇瑜今年上疏給皇帝,說他們都是忠義之士的後代,沉淪至此,冇法改過自新,請求皇帝開豁他們的賤籍,準許他們改業從良。

陳奇瑜的話點醒了皇帝,他急忙命人調查其他類似的賤籍,得到了很多體會。

浙江惰民的來源是宋代罪人的後裔,已有數百年的曆史。惰民籍屬丐戶,他們的職業是士農工商所不屑於乾的,男子做小手藝和小買賣,塑造土牛,木偶,編機扣,捕蛙、龜,賣餳、餅,或者當吹鼓手,演戲,抬轎子;女子做媒婆,當伴娘,充櫛工,賣珠,做收生婆。他們從事的人是服務性的,被人歧視的工作。

官府不許惰民讀書應舉,不能做官,不得充當吏員、裡長,不準與良人通婚,也不得與良人平等相處。官府為侮辱他們,在居住地區、房屋式樣、穿著打扮、行路乘車等方麵,都作了規定。

安徽的伴當就是紳衿之家典買奴仆的後代。皇帝打算改變這個現狀,奴仆的後代,如果冇有再次賣身為奴,那就與主家冇有主仆名分,應當被認為良民。

廣東沿江沿海有一種疍民,早在宋元時期,就采集珍珠,向朝廷納貢,明代稱之為“龍戶”,在廣州河泊所下轄的,每年按戶按船交納魚課,少數人已略通文字,上岸居住。廣東的疍戶生活漂泊不定,衣著同常人不同,民間對其男性辱稱為裸跪、女性為裸跪婆。

朱由校打算令廣東督撫通行曉諭,凡無力之疍民,聽其在船自便,不必強令登岸。如有力能建造房屋及搭棚棲身者,準其在近水村莊居住,與齊民一同編列甲戶,不得藉端欺淩驅逐,並令有司勸諭疍民,開墾荒地,播種力田,共為務本之人。

自明代開國以來,已經有二百六十多年了,就算賤民有罪,現在也該結束了。

朱由校自繼位以來,公開講要清除前代積弊。數百年來壓抑賤民的傳統政策是一種弊端。

釋放賤民本身是一種仁政,可以提高皇帝的威望,朱由校與藩王、官僚、豪強的矛盾很大,他特彆需要民眾的支援。同時,也壓抑紳衿的權力和消弭賤民的反抗。賤民主要受紳衿的控製,為他們服務,賤民要脫籍,觸犯紳衿的利益,他們不樂意。皇帝這個時候就有理由動用酷吏了。

由此可見這是一道非同小可的諭旨,“耕讀漁樵與庶民同”,那麼王八戲子吹鼓手也就可能入仕做官,諸位臣子作為儒家士大夫,打心底裡是不讚同的。但他們也冇什麼好的理由反駁皇上。

禮部尚書楊鶴說道:“陛下,賣餅、穿珠、做媒是貧民餬口的職業,若是除去賤籍,就是不許他們再乾這些事,他們反倒無以為生了。臣反對給賤民脫籍。”

皇帝笑了笑,說道:“朕並不是讓他們放棄原來的職業,朕隻是給予他們參加科舉考試和入仕為官等其他的權利。把他們編戶齊民,按照良民納稅服役。”

孫承宗仔細想了想,笑道:“陛下仁心通天,這實在是善政。自永樂靖難,黜落建文舊臣,淪為賤民,數百年來已繁衍百萬之眾。水深火熱猶如覆盆之暗,一旦拔脫得見天日,怕不家家生佛燒香?然臣仔細思量,這類賤民操賤業已久,並不懂商賈稼禾營生,不操賤業反而生計艱難,似不可強行一律,應聽其自願。再有就是,官吏守牧為君子重器,乍然脫籍即能應試入廟堂,有傷物化文明觀瞻,可否脫籍兩代之後方許讀書仕進,以示朝廷崇儒重道的本旨?”

“好吧!”皇帝仰著臉思索良久,覺得首輔的奏議無可挑剔,因笑道:“這是老成謀國之言,就是這樣,擬旨後明發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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