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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港船長 作品

第0126章 發放月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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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炎炎六月,又久日不雨,北京城裡頭,大街小巷竄著的都是灼人肌膚的熱風,偏今兒一絲風冇有。四品以下的官員們坐的都是四人抬的小轎,頂著日頭,轎子裡燠熱如同蒸籠。及至來到各自歸屬的衙門辦公,個個都汗流浹背。一身官服前胸後背都浸出了汗漬。各自進了值房後,揩臉的揩臉,搖扇的搖扇。

戶部衙門裡來的十幾個官員,他們先是從管後勤供應的膳吏,弄了兩個水泡西瓜上來。戶部有一口深井,頭天把西瓜放進去泡一個晚上,第二天撈起來吃,又沙又涼,解暑又解渴。

吃罷西瓜,一個心寬體胖姓陸的官員打了一個飽嗝,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向坐在對麵的官員打了一個手勢,說道:“打個謎語你猜猜,怎麼樣?”

對麵的官員長著一張凹臉,吃得滿下巴都是西瓜水,這會兒從袖口裡掏出手袱兒一邊揩一邊應道:“你說吧。”

胖官員指著麵前盛滿西瓜皮的盆子說:“就這,打兩個字。”

“兩個什麼樣的字?”凹臉官員問。

“告訴你還要你猜個啥?”胖官員眨巴著一雙鼓眼睛,詭譎地說,“這兩個字,恐怕在座的諸位個個都嘗試過。”

凹臉官員迷迷怔怔硬是想不出個頭緒,餘下的人都望著那盆瓜皮出神,一時都難住了。

“你給提個醒兒。”一個小眼睛官員說道。

“哈哈,冇想到這個一眼就明的謎語,竟難住了你們這一幫滿腹經綸的秀才。”胖官員一個哈哈三個笑,自是得意得很,“好吧,我來提個醒兒,張生月下會鶯鶯,為的啥?”

“偷情。”一位年輕的戶部主事脫口而出。

“唔,沾上邊了。”

“啊,知道了,”小眼睛官員一拍巴掌,未曾開口先已咧嘴大笑,罵道:“好你個老陸,在堂堂戶部衙門之地,說這樣的葷話。”

“究竟是什麼?”凹臉官員追問。

小眼睛官員忍住笑,說道:“如果我猜得不差,這兩個字的謎底是——破1瓜。”

“破1瓜?啊,真是的,這不是一盆子破1瓜又是什麼!”

凹臉官員一拍腦門子,那種恍然大悟的樣子很是滑稽,引來一陣鬨堂大笑。

小眼睛見一屋子人受了胖官員的愚弄,便成心報複。他伸手指著身軀沉重的老陸,笑謔道:“常言道,二八佳人,破1瓜之期。這意思很明白,女子長到二八一十六歲,就像端午節後的桃子,總算熟透了,可以享用了。瓜熟蒂落,纔有破1瓜之說。可是,我聽說你去年去杭州公乾,在那裡嫖了一個嫋娜少女,才十五歲。這還是一隻青瓜呢,陸老兄,你這是暴殄天物啊。”

“對,在下也聽說過這件事,老陸,你現在老實坦白,那一夜是如何風流的。”

“是啊,快坦白。”

眾人一陣起鬨,胖官員招架不住,趕緊辯解道:“你們這是冤枉好人,那一夜,杭州知府為小弟舉行堂會,的確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子隨了戲班來到堂會上,知府便讓她陪我喝酒,唱了幾支曲子,僅此而已。”

“看你把自己說得,都成了守身如玉的聖人,”小眼睛占著贏勢,繼續奚落道,“若說吃貓的魚,天底下一條也冇有,但吃魚的貓滿世界都是,頭一個就是你陸老兄。”

“這也包括你。”胖官員反唇相譏。

眼看兩人鬨起了意氣,臉色都有些掛不住了。其他官員正要當和事佬,這時突然進來了幾位刑部的捕快,他們點了這幾位聊天官員的姓名,讓這些剛吃完西瓜的官員去刑部一趟。

有冇被帶走的官員偷偷問這其中一位捕快:“這位小哥,陸大人他們犯什麼事了?”

“這不是京察了嗎,他們被吏部和都察院查出問題了,有貪腐行為,然後就交給我們刑部處理了。”

倖存的這幾位官員大驚失色,萬曆後期的京察長官往往博一個寬大之名,隻黜退數人。今天這是玩真的了!

在中極殿,皇帝正在與內閣首輔孫承宗、戶部尚書李之藻二人開會。

李之藻看上去快六十的年紀,兩頤豐滿,鼻隼高聳有肉,五官四竇都生得得體,一看就是一個大富大貴的上乘之相。他精於數學,重新整理戶部的舊賬、爛賬。

皇帝的內帑中存有上千萬兩白銀,而戶部的太倉卻已經空了。就為戶部的錢糧,皇帝找李之藻和孫承宗問詢。

“李之藻,朕問你為何戶部的太倉空了啊?”

“回陛下,北方的山西、陝西、北直隸、山東、河南五省的百姓,因為遼東戰事的加餉被壓榨的幾近哀嚎遍野。南方的四川、貴州二省的賦稅因為奢崇明和安邦彥造反,百姓生靈塗炭也免除了賦稅。去年僅僅收了二百五十多萬兩白銀,朝廷還有大量支出用於治河等修繕措施,用於支付官吏的俸銀。現在太倉已經空了。”李之藻不緊不慢地說道。

皇帝雙手往外一攤,“原來是這樣,朕聽說還有積欠,積欠有多少?”

“回陛下,往年積欠有四百多萬兩白銀。如果這筆錢收起來,戶部就不會如此捉襟見肘,作無米之歎了。”

“李之藻,我看催收積欠是戶部的重中之重,在這件事上你要多動腦筋。”

“回陛下,我已經想好了主意,第一步,把全國十大榷關的征稅禦史全都換掉,換上年輕肯乾願意為國分憂的官員。這是個重大事件,過兩天我專門來請示。”

“為何不今天討論呢?”

“陛下,後天是六月二十了,是給官吏發放月俸的日子。京師的官吏,合起來有一兩萬人,每月應發放的本色俸銀是十二萬兩銀。可是現在上哪兒去找這筆錢呢?”

“原來如此,那李之藻你有什麼辦法嗎?”

“回陛下,請聖上發內帑銀救戶部之急。”李之藻跪下請求道。

朱由校聽了在大殿裡踱步,他並不想隨意地發內帑銀,目前的內帑銀支出方向就是軍餉。僅僅就軍餉方麵,就是花錢如流水。穿越者自己算了一算,這樣下去不到四年內帑銀就會花光,要尋求新的財路,他要考考李之藻的能力。

“這內帑銀髮了很多,這回還是你們戶部自己要多想辦法。這樣吧,朕也提個想法,鄰近州府的鈔庫中,也無銀可調嗎?”

“這個主意微臣也想過,行不通。”李之藻伸手抹了抹鼻頭滲出的細密汗珠,答道,“各省府的官吏俸祿,都從各省府的鈔庫支取。因多年賦稅催繳不力,各省府鈔庫也大多入不敷出。你調他的銀子,等於是奪了他一省官吏的俸祿,縱是省撫答應,底下的官員也不答應。如此扯來扯去,半個月也不得下地。這邊的事情解決不了,那邊又捅出個新的馬蜂窩。”

“這個主意不行,朕還有一個想法,找京城富商臨時挪借怎麼樣?”

“陛下,這更使不得。一是有失皇朝體麵,載諸史冊,必遭後人唾棄。二是陛下您莫看官員們平常愛財如命,若告知本月的俸銀是從商人處告借得來的,馬上就會輿論沸騰。那些自詡為孔聖人嫡傳弟子的朝廷命官,這會兒就會個個都成了恥食周粟的伯夷叔齊,覺得自己蒙受了奇恥大辱。彈劾咱們的各種奏摺也就會紛紛湧至內廷,這不是冇事找事嗎?”李之藻焦急地回答道。

“那麼,就臨時拖欠一月。”朱由校又回到龍椅上坐著說道。

“回陛下,拖欠一月的話,首輔大人和我李之藻的名聲就毀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發帑銀,活人難道叫尿憋死不成?”

李之藻迎著皇帝的目光,說:“臣倒有個餿主意。”

“有什麼辦法,告訴朕。”

“本月的折色銀,全部改用實物折俸。”

“實物,什麼實物?”朱由校疑惑地問道。

李之藻徐徐說道:“戶部管理的國庫,在京城也有二十幾處。除了鈔庫空空如也,餘剩各庫倒都是滿墩墩的,累年各府州縣納繳的實物,從紙筆墨硯鑼鼓鐃鈸,到炭米油鹽竹木藤漆,可謂應有儘有,統計下來,大約有七百多個品種。這些東西本來是供朝廷政府的日常用度,但入繳數量太大,用也用不完。有些物品因入庫時間太久,還發生黴爛變質。每年,各司庫呈報的損耗最低也是好幾十萬兩銀子。依微臣之見,乾脆,選出幾樣庫存實物,折價作為官吏們的俸銀髮放,這樣既解決了庫存壓力,又解決了俸銀,這無招之招,也算是兩全其美。”

“這主意不錯,”朱由校笑道,“好你個李之藻,口口聲聲說一點法子都冇有了,原來是在賣關子。”

“微臣不是說過嗎,這是無招之招,是餿主意。”

皇帝伸手摩挲著額頭,冷靜思考後,又說:“這件事執行起來,恐怕還會有阻力,該有多少官員不滿,他們對朕雞蛋裡尋骨頭,想找岔子的人多的是。因此我們做任何一件事,都得把前因後果仔細思量一番。實物折俸,好像國朝已有先例,待會兒讓書辦查查。”

“不用查了,微臣記得。成化五年,禦史李監受命清查內庫,見各庫絲綾羅褐繒布衾褥,以及書畫幾案銅錫磁木諸器皿,皆委諸積塵日久腐壞,因此上疏請充俸鈔。皇上批旨允行。”

李之藻從容道來,凡涉及國家財政,事無钜細孰論古今,他都不假書簿對答如流。僅此一點,就讓皇帝心裡感到踏實,他暗自慶幸得到人才。並由此感歎:官場中,像李之藻這樣的明白人實在太少。

“既有先朝實例,這件事做起來就有據可依了。”皇帝眼神裡表現出了賞識,“隻是究竟用何等實物折俸,還須詳議。”

“這個,咱也想好了。就用胡椒蘇木,一是這兩樣物品國庫收藏甚豐,足夠供應。二來,胡椒蘇木曆來由榷場專營,民間不許散賣。因此,拿它們折俸,官員們很容易就能變現。”

“好,孫先生,你是什麼意見啊?”朱由校轉頭問向孫承宗。

開會時,皇帝命令太監搬了兩個繡凳給孫承宗和李之藻坐,內閣首輔一直默默旁聽,冇有接話。此時皇帝問詢,孫承宗說道:

“陛下,仆認為文臣武將應該區彆對待。文官可以用胡椒蘇木折俸,武將不行。常言道,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可見文官若要貪墨,路子野得很。武官卻不一樣,除了極少數轅師軍門可以吃空額玩點貓膩。大多數將佐常年無銀錢過手,想貪墨也冇有機會。就是沙場廝殺打了勝仗,皇上封賞,大頭也都被那些隨軍督戰的文官拿走,而真正一刀一槍對陣叫殺的將士所得封賞少得可憐,這叫文官吃肉,武官喝湯,所以說,每月的月俸銀,對於文官來說不算什麼,對於武官卻是養家餬口的活命錢。”

孫承宗一語點醒了皇帝,的確如此,武將的收入來源比文官窄多了。這要是一下就打擊到將校們的積極性可就不好了。

“朕有新的想法,後天的官吏月俸還是從帑銀裡出,但是這倉庫裡多餘的物資,李之藻,你要想辦法往外賣,補充戶部的鈔庫。明白了嗎?”

“是,陛下。”二人一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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