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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港船長 作品

第0127章 螞蟻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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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皇城東總布衚衕之側的儲濟倉,平時寡靜得門可羅雀,今兒個可是熱鬨非凡。倉前廣場上東一輛西一輛密匝匝停滿了騾馬大車,其間還夾雜了不少攜筐帶擔的挑夫。

這一番突然出現的熱鬨景象,原也事出有因。前日戶部谘文在北京城的大街上四處貼告示,說是要大內倉庫的商品要大甩賣,從紙筆墨硯鑼鼓鐃鈸,到炭米油鹽竹木藤漆,都要低價格售賣。

皇帝在定價時特意參考了北京城內的商品市價,又詢問了多位官員的意見,這其中就包括禦史馮銓。馮銓乾過官商勾結的事,做生意那實在是一把好手。得到他的建議,皇帝在大內參考了魏忠賢等太監對市場的瞭解,最後整理出一份價格表,清倉賣貨。

朱由校在儲濟倉外,看商人烏央烏央地排隊來跟官員買貨。見到秩序良好的運行,朱由校在魏忠賢還有幾個錦衣衛的陪同下,準備沿原路回宮。

六月份的盛夏是酷熱的,土路焦乾、滾燙,一踩一冒白煙。在回皇城的路上,朱由校看到一個陌生的小乞丐麵前擺著一隻布袋和兩隻竹筒,還有討飯的破碗。朱由校見他吆喝起來,要給路人變戲法,來討幾個銅板兒。朱由校就待在圍觀人群中看這小乞丐會什麼能耐。

臟兮兮的小乞丐從布袋裡倒出兩隻蛤蟆來。隻見那兩隻蛤蟆茶盅托盤那麼大,一隻背上點了紅漆,另一隻背上點了白漆。兩隻蛤蟆一落地,就互相撲了一撲,然後頭朝小乞丐,挨著站成一排,像士兵跟將軍行禮一樣。

小乞丐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兩隻癩蛤蟆的腦袋,又用另一隻手指了指圍觀人群中的朱由校,說了一句:“給公子爺請安!”隻見那兩隻癩蛤蟆跳了一下,轉過身子,朝向朱由校,把兩隻前爪直直地伸著,齊齊兒地把腦袋往前探了兩探。這看似笨拙卻又極通靈性的動作,惹著圍觀的一群人鬨堂大笑,笑畢了又嘖嘖稱奇。

“小孩,這是蛤蟆精嗎?”圍觀群眾問道。

“它們不是蛤蟆精,它們的動作是我訓練出來的。”小乞丐拍胸脯回答道。

朱由校黑如點漆的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心想今天算是漲了見識了。小乞丐又說道:

“請各位大爺往下看。”

小乞丐說著,又把那隻竹筒搬了過來。在蛤蟆兩邊分開倒著擺好,竹筒口相對,中間隔著兩尺多寬的空地。小乞丐一擊掌,紅背蛤蟆便爬向左邊的竹筒口,白背蛤蟆爬向右邊的竹筒口。小乞丐又是一擊掌,兩隻蛤蟆便朝著竹筒口鼓腮起跳,一連進行了三次。然後緩緩挪過身子,靠著竹筒趴下,腦袋都對著竹筒前的空地。

這時間,隻見竹筒裡竟爬出了兩隊螞蟻。紅背蛤蟆這邊爬出了紅螞蟻,白背蛤蟆那邊爬出了白螞蟻。兩隊螞蟻直直地爬成兩條線,一紅一白,比墨鬥線彈得還直。

小乞丐又一擊掌,兩隻蛤蟆在竹筒邊又鼓腮跳了一跳,而這兩隊螞蟻也像得了號令,急急地往對方線陣上爬,頓時隊形大亂。隻見紅白螞蟻各自捉對兒廝殺起來,昂頭拱腿,抵角相撲。搏戰了一會兒,白隊的螞蟻顯然抵擋不住,開始潰敗。紅隊螞蟻則越戰越勇,乘勝追擊。

這時,小太監又是一擊掌,兩隻蛤蟆便開始向空地上爬。而正在廝殺的兩隊螞蟻也趕忙鳴金收兵,各自歸隊,一溜線兒地回到兩隻竹筒中,那兩隻蛤蟆依舊如前樣,頭朝著朱由校,乖乖地趴在那兒。

“各位大爺們,多給我一點銅子兒,隻當積德行善,讓我這小孩有條活路!”小乞丐舉著碗,衝圍觀人群喊道。

有不少看客一見要錢就急匆匆走了,隻有少數人往碗裡扔了幾個銅板。小乞丐的破碗遞到朱由校麵前時,用純真無邪的眼睛盯著當今大明天子。朱由校往裡扔了塊碎銀子。小乞丐見狀連連鞠躬道謝。

等到人群散了,朱由校和隨從們留了下來,他問這個會玩戲法的小乞丐:“我想帶你吃頓飽飯,我對你的這個戲法很感興趣,咱們聊聊如何?”

小乞丐聽著有些納悶兒,說:“公子爺,您彆是想搶我的竹筒和布袋吧?”

“不是不是,再說你這些東西比我給的碎銀子價值高嗎!這是京城裡的鬨市,人這麼多,難道你還怕被拐嗎!”

皇帝帶著這小乞丐去了附近的一家飯館吃飯,什麼包子、醬肉啊能墊饑的菜點了一桌,小乞丐是餓死鬼托生,甩開腮幫子,撩開後槽牙,囫圇往肚子裡塞。

“慢點,慢點,彆撐死你!”朱由校勸道。

小乞丐用手抹了抹嘴上的油,把食物吞進肚子裡,跟朱由校說道:“公子爺,你真是個大善人!”

“你這遊戲叫什麼名字?是跟誰學的啊?”朱由校問道。

“小的表演的這遊戲叫癩蛤蟆指揮螞蟻兵。是我爺爺教給我的。”

“那你爺爺很厲害啊!”

“那當然了,我爺爺有這一手絕活兒,去哪要飯都餓不著自己。可惜啊,前幾個月,山西出了地震的天災,我爺爺被倒塌的房屋壓死在那了。”說著說著,小乞丐的眼眶濕潤了。

“彆哭彆哭,你是山西人氏,怎麼到了北京要飯呢?”

“山西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官府也不賑災,我一路討飯一路流浪纔到的北京。”小乞丐說起傷心事,大哭起來。

三月初,據說是北直隸、山西、陝西和山東都有地震,幾十萬兩白銀的賑災款發下去了。受災各地官員的上疏內容跟小乞丐說的情況不太一樣啊!

“小孩,你彆難過,那你是今天第一次到這條街要飯嗎?”

小乞丐把眼淚一抹,回答:“不是,前些天也來過,但這是彆的乞丐的地盤,不讓我在這要飯,我不走他們就要打我。今天是他們不在,好像是去誰家門前鬨事,冇時間在這乞討,我才能來這熱鬨人多的地方乞討。”

穿越者一皺眉,這乞丐都結成團夥了,可是一個很不好的苗頭,對治安有很不好的影響。

“小孩,你跟我細說此事。這乞丐們今天都去哪了?”

“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姓張的大財主讓這些乞丐去報複仇家怎麼怎麼了……”

朱由校馬上聯絡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的官員詢問此事。

五城兵馬司,即中、東、西、南、北五城兵馬指揮司,為負責京師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門。大致相當於現代的公安局加城管部門。

瞭解了他們的資訊,朱由校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乞丐是一群靠人施捨為生的無業遊民,他們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且又無地無產,無親無故。悲慘的生活境遇逼得這些人喪失了做人的尊嚴,泯滅了道德感與羞恥心。

搖尾乞憐,偷雞摸狗,撒潑耍賴,這些都是時常可以見到的現象,為了能夠繼續生存下去,他們什麼手段都能施展得出來。

那些乞丐還常常結成鬆散或緊密的幫派,這時他們的活動便給社會的治安造成了不小的威脅。

同時,這些靠乞討過日的人對生活的期望又非常低,他們已經習慣於忍饑捱餓,若能討得點剩菜殘湯便心滿意足了。

對於這些乞丐,如果有什麼人有意識地操縱利用,那麼他無須花費很高的代價,就能將他們組織成一股可怕的力量。

京城裡有個財主叫張霄,特意籠絡了許多乞丐。其實,張霄所做的不過是搭建了些簡陋的土屋讓乞丐們有個蔽風遮雨的住處,以及當他們乞討無所獲時施捨些食物,但是這些廉價的花費已足以使群丐感激涕零,他們都願意以行動報答恩公張霄。

在很長的一段時期裡,張霄一直賙濟群丐而從不向他們提出什麼要求,一直到時機成熟,即群丐強烈要求效勞報答時,他纔開始起用這股力量,起初也隻是讓乞丐們去為自己討債。

一言既出,幾十名叫花子立即直奔那些欠債的人家,雖然並冇有闖入大門,可是一群乞丐始終在家門口吵吵鬨鬨,那情景自然給欠債人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誰也受不了乞丐的惡語罵聲,隻好乖乖地給張霄還錢。

從此,這個兼做放債勾當的張霄便把群丐當做催債的工具,叫化大陣一擺,其效無不靈驗。

張霄見無人能抵擋得住叫化陣的威力,就開始利用群丐去敲詐彆人的錢財。他隻要聽說彆人要做什麼大筆買賣,就會前去拜訪,硬作居間人,從而抽成發財。他的要求如果被拒絕,那麼要不了多久,一大群乞丐就會蜂擁而至,在那人家門前吵鬨不休。

那家人無論是用什麼辦法或請什麼人出麵,至多也隻是將家門前的叫化大陣暫時驅散,然而轉眼間,他們又散而複聚,惡聲不斷,什麼話都罵得出口。張霄見捉弄得差不多了,才另派人去為那家人出主意,說隻要能請來張霄出場,定能解叫化大陣之圍。

果然,張霄來了以後,瞪眼一聲嗬斥,乞丐們就被嚇得四處逃散。大家明知全是他在中間搗鬼,卻又不能不表示感謝,並答應他原先提出的要求,送筆錢財換個太平無事。

張霄的勢力越滾越大,氣焰也越來越囂張。幾百個光棍無賴聽奉他的指令奔走效勞,張霄可說是京城的一霸。

朱由校聽完官員的介紹,就知道張霄這樣的惡霸一定和官麵上的人有很深的勾連。然而現在不是急於懲罰五城兵馬司和廠衛的時候,朱由校帶著一隊錦衣衛趕到今日張霄要敲詐勒索的人那裡。

隻見上百個乞丐聚在一處氣派宅邸門外,大聲叫罵,那場景就是:

開花帽子,打結衫兒。

舊席片對著破氈條,短竹根配著缺糙碗。

叫爹叫娘叫財主,門前隻見喧嘩;弄蛇弄狗弄猢猻,口內各呈伎倆。

敲板唱楊花,惡聲聒耳;打磚搽粉臉,醜態逼人。

一班潑鬼聚成群,便是鐘馗收不得。

朱由校一見此狀,他派錦衣衛前去嗬斥。不料群丐麵對騎著高頭大馬的錦衣衛冇有畏懼,反而汙言穢語相向。朱由校大怒,吩咐錦衣衛們上前擒拿。

大街上的乞丐頓時上躥下跳,二百多錦衣衛橫眉豎眼衝上前去,刀出鞘,人披甲,如狼似虎。群丐若不投降,錦衣衛直接拿刀砍殺,頓時血流滿地。

有一大半乞丐因為及時投降而冇有死在刀下,錦衣衛的頭目貼近皇帝小聲說道:“陛下,這些乞丐應該怎麼處理?”

“送到禦史楊漣那去吧,他組織民夫修運河,這些人正好派上用場。”

“是,陛下。”

朱由校在抓走這些無賴之後,命令五城兵馬司去抓惡霸張霄去刑部審訊。

刑部侍郎溫體仁親自擔任審案之職,他開始整活兒了。溫體仁這個人頭腦清晰邏輯縝密,他不光是把張霄犯的罪行審了個明明白白,還將與張霄有勾結的衙門公人揪出了十幾個,為京城除一大害。

小小的張霄卻也有家資十幾萬兩白銀,被抄家的錢進了戶部掌管的太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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