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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港船長 作品

第0124章 夜雨巡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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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道總督左光鬥和幕僚徐霞客在治水上首先進行了導黃入海的工程。左光鬥給皇帝寫了一封奏章說明導黃入海的好處,皇帝給予了大力支援。

徐霞客認為:治水必始自下遊,下遊疏通則上流自然不會飽漲泛溢。如果不疏通淤塞的下遊河道,一旦上流決口全部堵塞,大水全部下注,仍會因下遊不通而無處可去、四處潰決、氾濫橫流。因此他們把疏通自清江浦以下、曆經雲梯關、直達海口的下遊河段以導黃入海列為大修方案的第一項。

海口,或稱河口,是黃、淮二河合流入海之處。由於黃河含沙量大,泥沙受海潮頂托之力,大量淤積在河口,使河口擴展很快,陸地不斷向海中延伸,從而使千百年來的海岸線變化很大。

雲梯關是黃淮合流入海的河口處。左光鬥和徐霞客通過調查得知:這段河道原先河身寬達一二裡至四五裡的地方現今隻寬一二十丈,原來深達三五丈至五六丈的地方現今指深幾尺。倘若不將其進行疏通,河水就無法順暢的入海。

他們還發現:自萬曆後期以來,海口淤沙已經有十年之久,沙層十分堅硬,單獨靠水力來沖刷是不可能的,而且很有可能導致河水不但無法沖刷掉泥沙,反而會沖垮堤岸的不良後果。因此,在這項工程中,他們采用了“疏築結合”、“寓築於浚”的方法,在自清江浦到雲梯關這段河道上挑挖引河,同時以挖出的土築成兩岸的大堤。

所謂引河,又稱引水河,是在河道上開挖的用以引導河水直流刷沙的人工河道。其方法是:在河身兩旁離水三丈遠的地方,各挖一條麵寬八丈、底深兩丈、深一丈二尺的引河,與原有河道平行成“川”字形。從引河中挖出的土,就近運到河邊,築成堅實的大堤。

這樣,在原先狹窄的河身兩旁的舊堤便被夾在引河與原河身之間,等上流決口儘堵、黃淮二水合流下注後,來勢凶猛的河流受新築大堤的束縛,便會順著預挖的引河流往下遊,而河身與引河間的舊堤受到水流自上而下和兩側麵的三麵夾攻,不久便會儘行刷去,然後舊有的河身與新挖的引河便會連為一體,直到沖刷得與引河差不多深。時日一久必會使河道刷深,河水暢流入海。

此外,自雲梯關到海口一百多裡長的河道是下遊中的最下遊,也是左光鬥、徐霞客最為重視的地方。這段河道上,除了近海二十裡因為時有海潮、泥土泥濘無法施工之外,其餘八十多裡河身淤積情形與雲梯關內幾乎一樣。但因這兒靠海近,築的堤隻要能夠攔水就可以了,不必像關內那樣築得又高又厚。

導黃入海工程從天啟二年十一月開始動工。現在寬闊的河床,一眼望去,隻見一片熱火朝天的勞動景象,儘是忙忙碌碌緊張工作著的人群。炎炎烈日下,伕役手中被沙土磨得雪亮的工具反射一道道耀眼的銀光。伕役們則光著膀子,脖子上搭著的毛巾早已被汗水浸透。負責從河道中往岸邊運土的伕役推著吱呀吱呀響的獨輪車來來往往,岸上負責夯築的伕役則幾個人一組,一邊喊著號子,一邊將重重的石硪一下一下地砸到傾倒下的新土上。

監管人員不時地大聲吆喝、來往指揮監督。而身為河道最高指揮官——河道總督的左光鬥也會帶幾個隨從,不遠百裡來此視察工程進展情況;作為工程的實際策劃者,徐霞客更是時刻關注著工程的進行,他有時指導伕役們如何按要求進行夯築,有時拿了測量儀器獨自下到河灘裡探查地勢、測量高低,有時則根據新出現的問題及時與左光鬥商量對策,隨時注意因地製宜地修正原有方案。

任何一個農耕民族的文化,都可以稱之為水的文化。

不要以為水利事務純是工程技術問題,在幾乎冇有什麼事不和政治發生關係的中國,一個負責水利工程官員所遇到的障礙和困難是難以想象的。

權限、經費、勞力以及糾纏不清的人際關係,每一方麵都足以讓人寢食不安。但那些有事業心、能為民眾考慮的官員,會勇於負起責任,冒風險,排阻力,以實現既定的目標。

這段日子可是把左光鬥累壞了,他變得又黑又瘦,這些日子看河防,調度河工,和各衙門吏員整日磨嘴皮子打擂台,越發顯得乾癟枯黃,熬得發黑的眼圈下皮鬆弛著,彷彿疲倦得一推倒就再也起不來,斜靠在椅背上一口接一口喝著濃釅的普洱茶。

河道總督的幕僚徐霞客在旁邊也是茶水喝個冇完,好在徐霞客常年在外旅行,打熬筋骨,他比河道總督要精神很多。

皇帝的撥款一下發,河防工程立刻大動起來。從清江浦以下、曆經雲梯關、直達海口一線,各地州縣奉了河道總督憲命,大小官員一齊出動,親自督率民工壘土築堤。左光鬥和徐霞客就是剛剛從堤壩施工現場回來。剛歇息冇多長時間,又有小吏來通報上遊下大雨,恐怕汛情會比較凶猛。

“徐賢弟,你看這新堤能抗住這洪水嗎?”左光鬥打起精神,不安地問向徐霞客。

“大人不必擔心,我這些天來回巡視河岸,我們這一次不是小打小鬨,是真正的要根治水患,許多湍急的地方都是用大石條砌固,下遊的堤壩非常結實。”徐霞客安慰總督道,實際上也確實是實話實說。

聽完徐霞客的建議,天色已晚,左光鬥就吩咐他回去休息了。左光鬥本來想掙紮著回到床榻睡覺,但他是乏極了的人,半躺在竹椅上竟自沉沉睡去。一個常年跟隨侍候在身邊的家仆躡腳進來,用小凳子放平了左光鬥的腳,在他身上又蓋了一床毯子,點了熄香,又退出去,左光鬥舒適地蠕動了一下1身軀,頃刻已是鼾聲如雷。

一聲沉悶的雷聲驚醒了左光鬥,他揉了揉眼坐起身來,擦去口角的涎水,就著燈光掏出懷錶看看,恰是醜正時牌。這塊懷錶是皇帝派太監送來的禮物,據說是數理院從西洋商販買來研究的珍品。

睡眼惺忪間一道明閃,將書房內外照得一片慘白,牆角的芭蕉、竹叢、蘭花樹在哨風中被吹得婆娑搖曳,牆頭上爬滿了的葛藤在雪亮的電光中葉片不安地瑟瑟抖動,一瞬間便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突然間,彷彿就在頭頂,一聲令人膽寒的炸雷,震得書房簌簌發抖,好像一把鐵錘砸破了扣在蒼茫大地上的鍋,驚得左光鬥渾身激靈一顫!他疾步走出書房,一股罡風撲麵而來,吹得袍角衣襟都撩起太高,涼颼颼的風帶著雨腥,襲走了他最後一點睡意。一個衙役見他出來,忙上前躬身道:“總督大人,外頭風大,當心著涼了!”

“嗯,不要緊。”左光鬥仰視著黑沉沉的天穹,雷聲猶自像車輪碾過石橋似的滾滾流動,閃電時而在雲層間金蛇走空價劃過,時而又不像不甘在雲層後舞蹈,狂怒地將它燦爛的光從雲縫中激射出來。左光鬥再不猶豫,厲聲吩咐:“給我備油衣、備馬!立刻叫起閤府人丁,隨我河堤上去!”此刻呼天嘯地的傾盆大雨已經籠罩了黑沉沉的總督衙門。

幾個衙役忙不迭答應著,傳呼人丁,備馬,左光鬥一邊換衣服,一邊吩咐:“通知各州縣衙門,各裡弄巷街巡視一遭,有的房子不牢靠,叫房主遷出來,各寺院裡頭安置,各寺院住持不得違抗!”

“是!”

徐霞客也早已準備好,跟著左光鬥去河堤。幾個衙役在雨地裡拉過馬來。掌幾盞玻璃燈,隨總督大人翻身上騎,潑風價一陣狂奔,穿街直出城北。淙淙大雨中,遠遠便聽河流令人心悸的咆哮聲震得大地都簌簌發抖。雨幕中,但見河堤上一盞盞油紙紅燈閃爍,巡堤的篩鑼聲響著,不時傳來“平安無事囉——當”的響聲。

左光鬥略覺心安,沿堤舉燈逐段細查一遍,並無大的疏漏,這纔到河道衙門設在堤上的氈棚下稍事休息。儘管他穿著雨衣,已濕透了重衣。總督細心地觀察著到崗值班的官吏,記下缺席的人。回總督衙門,他就要挨個進行獎賞懲罰。

過了一段時間,天光大亮,大雨也停了。左光鬥見河堤無事,就準備回總督衙門了。他把自己濕透了的官服用手把水擠乾淨,滿是泥水泡透了的靴子下已汪了一小片水。當他抬腳邁腿打道回府時,卻站不穩摔了個跟頭,旁邊的衙役連忙把總督扶起來。

徐霞客略懂醫術,給總督大人把脈,脈象顯示左光鬥隻是疲憊不堪餓昏了而已。也難怪,這些天,左光鬥不時召見省城及各縣府司道官員,又要親自巡視河工,無晝無夜忙得頭昏腦漲,腿腳都浮腫起來。昨日晚上,本來想吃幾口點心墊饑,結果又累暈過去了。

“你們趕快給總督大人弄些飯食來!”徐霞客衝吏員喊道。

“這裡離城太遠了,弄不了什麼像樣的菜肴。”小吏回答道。

“誰讓你弄八珍席了,隨便弄一些清淡的飲食就可以了。”徐霞客說道。

此時,一個常陪伴在左光鬥身邊的青年書生自告奮勇去準備夥食,這個士子是剛來的,徐霞客叫不出他的姓名。

“那好,你去辦吧,快點回來。”徐霞客說完,青年就風風火火離開了。徐霞客自己冇什麼事,就走進附近森林裡想打一些野味來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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