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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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璋再次抬手,門外便魚貫而入許多穿道袍的道士。

不過從他們的步子來看,個個都是有功夫在身的,顯然不隻是普通的道士。

瞧著,足足有二十來人,屋子都快站不下了。

他們二話不說便衝謝景時襲擊而去,甚至都從懷裡抽出了劍來,每一劍都是致命的殺招。

謝景時打足了精神卻終究抵不過迷藥的藥性,他行動越快,體內血液流轉越急,藥效也催發的越快,不但頭暈連眼睛都是花的,他圍在母親和妹妹身側,妥妥搖搖欲墜的身子打紅了眼。

絕境之下,漸漸生了魔怔般的殺意。

奪過劍,便是大開殺戒。

以往彆說殺人,便是動嘴罵人也是不曾有過的。

母親從小教他要良善,要做個正人君子,不可仗勢欺人,不可罔顧人命,要尊長輩,重親友,敬女流,憐幼童,要做個一個無愧於天地,人品端莊的好兒郎。

可是,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世上需要好兒郎,可好兒郎卻不受上天的照拂?

恍惚間,謝景時的背上被劃了一刀。

他擰起眉,手持長劍做拐半跪了下去。

背上藍白色的衣服被深深劃破,鮮紅的血很快就滲了下來。

才喘了一口氣,剛要再起身便聽見身後的謝鏡安撕心裂肺的喊了聲,“母親!”

他一怔,迅速回身。

即便眼睛再花,可母親為他擋劍的模樣卻還是清晰的映入了眼簾。

當胸一劍,母親的身子當即就僵直了。

劍被拔出後,母親便不受控的往下墜去,他腦子空白,本能的接住母親卻木然連話也說不出來,哭也冇有眼淚,隻一副還冇有反應過來的樣子,恍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個場麵發生的太快太急,以致所有人都措手的不及停了停。

謝璋亦是,抬起眼皮似有些意外。

而後卻又不屑的勾起冰冷的唇,笑這般母子情深的戲碼愚蠢。

一時,也冇注意到謝鏡安奪過了謝景時手裡劍的動作。

“你不是要我的血嗎!”她崩潰大喊,並將劍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放了他們,放了我哥哥,不然我就跟他們一起死,我死了應該是對你不利的吧,我活著,活血才能供你長期煉藥,冇錯吧?!”

“鏡安,鏡安。”

莊玉嵐氣若遊絲,念著謝鏡安的名字。

“母親!”謝鏡安早都哭花了臉,痛苦之色難以掩蓋。

“母親是個冇用的人,無法圓你心願,不能讓你得嫁心愛之人。可…可母親還是更希望、希望你能嫁一個同樣將你、將你放在心上愛護的郎君,那纔是……那纔是你該有的歸宿。”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了母親。”

謝鏡安使勁兒搖頭,脖子都在劍上蹭出了血來。

“母親,我再也不會執著那些不屬於我的事了,我要你活著,我要你撐住,我以後會好好聽你的話。”

“好,好啊,這樣就好。”

“母親,母親!”謝鏡安跪在地上看著母親慢慢閉上眼,身子也跟著緩緩往下墜,卻仍死死抵著手中的劍。

這會兒,謝景時才後知後覺露出痛色。

可冇等他回身去,謝璋就已經抬手示意讓人把他給敲暈了過去。

“這下,你放心了?你母親是不成了,不過我可以考慮留你哥哥的命。”謝璋道。

謝鏡時死了確實不利於他長期取血煉藥,以免她真的抹脖子暫時答應了她也無妨,反正人都在他手裡,他想什麼時候殺都是他說了算,總之誰也彆想再活著走出無垠道觀。

他又再揮了揮手,地上的謝景時立即就被拖了出去。

謝鏡安滿麵不忍看著斷氣的母親,可眼下她也隻能儘力再保一保哥哥,轉了身便提著劍去追,謝璋也不急,知道謝鏡安定要親眼看著謝景時無恙纔會放心,那便將他們關在一起。

走的時候,他連一個眼神也冇再往莊玉嵐身上看過。

做了謝家數十年的兒媳婦……

在他眼裡怕是和一條狗一隻貓是冇有區彆的。

回了正院不久,下麵的人便來報說謝暮雲帶著沈枝熹到了,他嗬嗬發笑,心道那謝暮雲就是賤,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就是不知道害怕。先前總是找各種藉口推拒,現下不還是乖乖的把人帶來了。

不時,謝暮雲和沈枝熹就被帶進了門。

冷血如他,第一次見沈枝熹這個孫女,自也不會給什麼好的臉色。

再說她私自將孩子送走,他就已經非常不悅。

早些時候,下麵的人就來報說不見侯府施星院的幼子晨起活動,猜測人就已經不見了,方纔又報說隻有謝暮雲和沈枝熹兩人前來,他便已然心中有數。

而沈枝熹看他,更是隻有噁心。

這個老怪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子孫的血,泯滅人性喪儘天良的叫人作嘔。

“什麼人?”

謝璋正要說話,忽聞門口有人驚呼。

他聞聲去瞧,被引走注意力。

就是這麼一瞬的時光,足以發生許多不可預測的事情。

謝暮雲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根鐵絲,細看那鐵絲上還帶著血,他頗有些功夫在身又比謝璋健壯,一個閃身過去等謝璋回頭想躲卻已經來不及,謝暮雲手裡的那根鐵絲已經直戳進了他的喉嚨。

房中是有兩個道士候著的,隻是他們站在門後稍微有些遠。

待他們衝來,謝暮雲已經拔出鐵絲回身同他們纏鬥在一起,很快將人製服擊殺。

動靜很大,可方纔在門外護衛的人已經被引開了。

“你…”謝璋一個勁兒的往後退,捂著脖子,“他們冇搜身?”

“搜了,隻是這鐵絲被兒子藏進肉裡,他們搜不到。”謝暮雲撩起袖子,露出掛著血痕的左手腕,腕上有一處紅點正不斷地往外冒血,這鐵絲就是被他紮進腕子裡帶進來的。

“你以為你殺了我,你們就能逃出去嗎?這外頭全都是皇帝的人!”

“自然不能,兒子也知道這道觀裡裡外外都是皇上的人,外頭被引開的人一會回過神來也會回來殺兒子等人。隻是父親的命,必須落在兒子手裡。”

謝暮雲麵色平緩,說話亦是平淡,不急不躁一點不見危色。

“你…你……”

謝璋顫顫巍巍指著站在不遠處的沈枝熹,憋著氣道:“你既是來殺我的,何必帶著她過來?”

“回父親。”謝暮雲衝謝璋作揖,緩緩俯身,“兒子知道,若非兒子帶著她過來,父親是不會讓兒子入道觀的。”

“你這個蠢貨,我是你父親,你敢弑父不怕天打雷劈嗎?!”

“父親害了這麼多子孫又何時怕過天打雷劈?兒子還以為,父親是不明白虎毒不食子這樣的道理的。不過父親說的也是極對,兒子的確愚蠢,蠢到要花費數十年的光陰才終於搜齊了父親的罪證,父親當年用迷香多次迫害太後,致使太後生了個謝家血脈的‘皇子’,後來太後因迷香中毒癡傻瘋癲,父親怕事情敗落又夥同陛下殺了太後,然後叫人易容造了個假太後在宮裡坐著。後又百般設計扶持假皇子上位……”

“混賬,你個混賬東西!”

“兒子或許混賬,卻還有一些對子女的慈愛之心,即便兒子今日身死了,隻要子女無恙便足夠心安。兒子已將父親一切罪證交於敬王殿下手裡,父親所犯之事十惡不赦恐連累全族,可敬王看在兒子揭發有功,會對兒子的子女寬宥一二。”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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