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作品

第22章 婧慈婧司下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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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峻峭秀美,聞名於世。

在金鏞城中,墨林七孔流血,整個北戎州籠罩在西梁鐵騎的陰影之下。江的另一邊,南戎州和橈唐並立,南北戎州的曆史悠久,卻又略顯稚嫩相比橈唐。

要說當今能與西梁比肩曆史底蘊的封國,不越江南北各有一處,北是中都府,南即橈唐。至於居中的蒼梧國,其奧秘太過深沉,暫且不提。

橈唐,西梁在江南最大的封國,自古以來,始終忠誠納稅進貢。直至長臨王時期,局勢動盪,唐王與北境中都府府主聯手起兵,在西梁七十一載,於橈唐與蒼梧邊界爆發峨眉戰役,這場戰爭持續四年。

最終,戰火平息,老邁的長臨王保全了西梁的顏麵,各封國表麵上仍尊西梁為主,但心中都明白,無論是唐王李淳還是府主公羊玄策,各有心思。大家收起旗幟,靜待時機,表麵和睦,暗中算計,無需言表。

人心機巧,國事縱橫,大小事務,無非權衡得失。

峨眉山位於橈唐南部,江湖門派峨眉在此設立山門。峨眉雖不如不周山直插雲霄,卻自有一番雄偉風範。

峨眉的山門雄壯厚重,門派建築沿山而建,儘是雕梁畫棟。無人確切知道峨眉占據了多少山峰修煉,也無人知曉峨眉究竟有多少江湖兒女。隻見霧氣繚繞,山深人未識,一切都隱藏在雲霧之中,一切都隱匿於未知的人間。

不論如何評價,峨眉之大,確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峨眉山南山道,此刻一群白衣弟子正緩步下山,他們英姿颯爽,衣袂飄揚,如同白鶴翱翔天際。

峨眉弟子偏愛長袍廣袖,外罩絲綢長袍,頭戴高聳的冠冕,比墨林的道冠高出些許。腰間懸掛著細長的繡囊,裡麵藏著何物,無人知曉。

眾人行至山脈半腰,眼前矗立一座細長的牌樓,形似三層高閣,上麵黑白兩色交織,全然刻畫著仙鶴單足騰空的姿態。

這些仙鶴仰首凝視著兩側翹角的方向,長長的頸項密密麻麻,彷彿有數千之眾,遠觀之下左右對稱,儘顯雄渾之氣,隱約透露出淡淡的玄妙之意,既壯觀又彆具匠心。

一位老者端立於牌樓下方,仙姿飄逸,眼神含笑。

“各位同門此行何往,可有掌門親筆信函以示證明。”

眾人止步於牌樓之前,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麵容俊美,氣質謙和,周身並無傲慢之氣,雙眉舒展,無半點凶悍之色。

他含笑向前行禮,峨眉派的禮節優雅得體,雙手握拳,僅留食指與中指併攏,交叉指向耳垂,隨後微微俯身,不卑不亢,既保持了尊重與風度,又不失莊重與禮數。

“長風前輩,晏池遵照掌門之命前往北戎州救援,這是掌門的手書,請前輩過目。”

男子說完,取出信函遞給老者。老者接過信,看完後眉頭卻微蹙。

“你帶領數百人下山,峨眉派自創立以來,除了那次大戰,未曾有過如此陣容。掌門信中語意含糊,隻提及北戎州官員叛亂,牽扯西梁,此事究竟為何,藍師侄能否如實相告?”

藍晏池笑容依舊溫和:“長風前輩多慮了,武林人士還是少涉足政事為宜。這次下山純為武林之事,北戎州雖與西梁朝廷有關,但也是武林之地。師侄會妥善照顧同門兄弟姐妹,不必讓前輩費心。”

老者聞言輕撇嘴角,臉上依舊掛著憨厚的笑容。他掃視藍晏池身後的人群,最後視線落在前方的兩位白衣女子身上,笑意更濃。

“真是少見,平時深居簡出的婧司、婧慈都被你帶出來了。你是覺得老夫眼花耳背,還是不懂世故呢?這次下山,你是私帶家屬了吧?”

李長風所指的兩位女子就在藍晏池身後,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隻是神態迥異,一位長髮披肩,平靜淡雅,另一位則束髮英姿,充滿活力。

藍晏池聞言微笑,手指門主的信函平靜地回答:“前輩請細讀信中的指示,二位千金是掌門特彆吩咐隨我下山的。此次還有儒家門派的同仁在路上接應,兩派聯手應無大礙。”

說完,他轉身微笑:“再說,婧司性情柔順,此行正好藉此鍛鍊一番。而婧慈過於張揚,掌門也特彆交代我要引導她體驗江湖的多元,所以請前輩放心,一切皆按掌門的旨意行事。”

藍晏池話落,再次行峨眉大禮,禮畢手指向天空中雲霧繚繞之處,李長風明白他指的是何人何地,於是重新審視了一遍手諭,然而緊皺的眉頭並未鬆懈半分。

“儒門之事,何故牽扯至此?老夫年歲已高,也曾與他們墨旋,孔氏一族的行徑,老夫並不欣賞。婧慈這孩子,我從不憂慮,但如果傷了我孫兒婧司,休怪老夫親自向門主稟明!”

李長風話音剛落,朗聲大笑,藍晏池則報以淡然一笑。辮子少女卻在一旁嬌嗔:“師爺爺向來偏愛妹妹,難道妹妹犯錯,您就要追究,而婧慈做了,您就視而不見?”

麵對李婧慈的機靈古怪,李長風隻能苦笑,藍晏池轉身望她,眼中滿是疼惜。李婧慈挽起婧司的手,依舊高昂著頭,笑容盈盈。

“下山一趟不易,山上的生活已無新鮮感。這次帶妹妹找一個如意郎君,與各派青年才俊相識,父親太過拘泥傳統。若妹妹總是軟弱,走到哪裡都會受人欺侮。作為姐姐,我自然要先為人婦。將來我嫁入雁南藍家,若無人照顧妹妹,我怎能安心?難道還指望您這位年邁的長者為她操心婚事嗎?”

“婧慈,注意尊卑,不可失禮!”

藍晏池嚴厲嗬斥,但聽到她的話,臉上卻浮現出笑意,看向李婧慈的目光充滿深情。李婧司聞言臉紅,拽著婧慈的裙襬低頭,聲音細若蚊鳴:“姐姐,正事要緊,彆逗我了。”

李長風看著這對姐妹花,笑容更深。她們是峨眉門主李覓海的女兒,從小由他嗬護長大,因此寵愛有加。婧司從不索取,總讓人憐愛,而婧慈的頑皮聰明,讓他又愛又恨。

他摸了摸上月被婧慈剪掉的半邊鬍子,又拍了拍被她偷走的養老銀子,隻能無奈地苦笑。

“既是門主之意,老夫便不再阻攔。實話說,讓婧慈下山也是好事,至少我能多些清靜。藍師侄,江湖不同於峨眉山,這裡如詩如畫,江湖則是刀光劍影。出了鶴羽化塵門,言行需謹慎,進退需有度,幫助他人前要深思,生死關頭勿回頭!”

李長風說完,向峨眉行大禮,白衣弟子恭敬迴應。禮畢,他讓開道路,指向牌坊上展翅飛翔的仙鶴,衣袖一擺,捲起一片薄暮彩霞。

眾人穿過門,當靴子踏上鶴羽化塵門的瞬間,峨眉已在身後,前方是未知的江湖。這群未經世事的峨眉弟子,帶著迷茫和期待,邁開了前行的步伐。

然而,剛走了幾步,下山的白霧中傳來陣陣飲酒歌唱,由遠及近,豪放悠遠,彷彿千軍萬馬,又似孤高清傲。

藍晏池領先一步,手中的繡囊橫在眼前,他靜靜地聆聽歌聲,眉心緊鎖,口中低語,瞥了一眼牌坊下的李長風:“深厚的內力,此刻的訪客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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