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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港船長 作品

第0041章 廷杖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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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昌元年,十一月初九日,皇帝上朝親政。

前幾天宮裡頭失火,噦鸞宮被燒成一片廢墟。幸好救火及時,冇有傷及到其他建築。居住在噦鸞宮的李選侍和皇八妹安然無恙,皇帝給她們臨時找了一座宮殿居住。

做好後續處理,朱由校馬上頒佈告示說明本次宮中失火純屬意外,請大臣們不要大驚小怪。

這兩天皇帝繞著紫禁城走了一圈,觀察一下宮殿內容易引起火災的易燃物危險品。繞了一圈,朱由校才發現紫禁城的廚房裡燒火的木柴木炭的火星容易飄到窗外麵去。火星如果飄到什麼乾燥的易燃品上,就可能引起大火。

皇帝下命令,在大內所有廚房用火的窗戶外都要有石壁阻擋。另外還有一大隱患是,紫禁城裡冇有避雷針。在永樂年間外朝三大殿剛建好三個月就被雷劈了,整個宮殿群被徹底焚燬。朱由校打算在西苑,建一座鐵塔,把雷電引入地下。這項工程朱由校打算和徐光啟以及能工巧匠們商量一下,再開始動工。

可是宮外的謠言仍是滿天飛,前天禦史賈繼春再次向內閣投遞揭帖,其中還有“孤苦伶仃的皇八妹投井;寡婦未亡人懸梁自儘,無人訴冤”的話。

楊漣擔心賈繼春的話繼續流傳,蠱惑人心,他也上疏說明李選侍從乾清宮移居噦鸞宮的全過程,稱:“李選侍自殺,皇八妹投井的流言蜚語是誰編造的?擔心今日的流言傳到以後就被認為是事實,我怎麼敢閉口不說呢!”

今日上朝,賈繼春又在朝堂上眾目睽睽之下,公開質疑皇帝是否照顧好李選侍母女。他批評皇帝:“陛下冇有照顧好先帝的妻女,是極大的失德。當初移宮案裡的老臣也都是同樣冒犯先帝妻女的過失。”

朱由校認為在朝堂上被這樣的事情糾纏個冇完,是一件極耗損一個國家時間和精力的錯誤。賈繼春在這樣事情攪鬨個冇完,反覆在作死的邊緣試探,完全就是為了沽名釣譽。

皇帝已經不能再忍受,他要做一個痛快的了斷。他下令:“朕已經說明,這場火災隻是一個意外,現在李選侍母女還在宮中被很好的奉養。外麵的謠言完全就是無中生有,賈繼春作為言官,理應鍼砭時弊、匡正風氣。如今卻在一而再再而三聽信謠言,汙衊聖上。朕不得不罰,來啊,把賈繼春帶到午門去受六十廷杖。”

在列的文武百官皆大驚不已,這是天子第一次下令廷杖大臣。內閣大學士劉一燝馬上跪下為賈繼春求情,又有幾位大臣也跟著接連求情。但是皇帝毫不理睬,賈繼春一邊大呼皇上饒命一邊被錦衣衛架出去受刑。朱由校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他下令上朝群臣跟他一起去觀刑。

一位小校站在午門前臨時搭起的木台上,發出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呐喊:“押罪官!”

頓時,從左掖門旁邊的三間值房裡湧出一隊錦衣衛兵士,他們押解著戴著鐵木枷的罪臣賈繼春,推推搡搡走到木台前。

木台上擺了一張長桌,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主持今天的行刑,可見皇上對這次廷杖的重視。

按皇上的旨意,京城四品以上官員都來到現場,數百名官員按級彆分站兩廂,一個個神色嚴峻一言不發。廣場四周,三步一崗四部一哨站滿了錦衣衛兵士,真個是風聲鶴唳戒備森嚴。木台前的磚地上,早已鋪好了四塊氈,氈上又各鋪了一長卷十分結實的白梭布——這也是廷杖的規矩,被杖者躺在白布上麵,一俟廷杖完畢,行刑者隻需把這白布一拖,被杖者就被曳出午門廣場,交給早已在那裡等候的家屬。

罪臣賈繼春被押到四塊氈前,麵朝木台站好。在這午門外舉行廷杖是幾十年前的舊聞了。隨時舊聞,但也令人毛骨悚然。所以,廣場上的氣氛便顯得格外壓抑。駱思恭雖然貴為錦衣衛指揮使,今天也特彆緊張,他將眼前的四名“罪官”掃視一眼,做了一個手勢,嘴中吐出兩個字:

“卸枷。”

“卸枷——”小校大聲傳達命令。

幾個緹騎兵上前,嫻熟地開鎖取枷。隻聽得一陣咣啷咣啷的磕碰聲,賈繼春頸上的鐵木枷卸了。

駱思恭展開自己手裡的黃綾紙卷,高聲讀道:

禦史賈繼春造謠宮闈,名曰維護先皇,實則誹謗聖上。今著錦衣衛廷杖六十,將其削職為編氓。受刑之後,即刻逐出京城.不得停留。欽此!

錦衣衛指揮使宣旨時,廣場上各色人等有千人之多,卻是一片鴉雀無聲。在場的許多官員不敢相信,如此嚴厲的懲罰,是一個十六歲的皇帝作出的決斷。但也容不得他們細想,宣旨聲剛停,隻見駱思恭一揮手,他身旁的小校又振聲吼道:

“行刑——”

聲猶未落,早已在罪官跟前站好的錦衣衛兵士一擁而上,極其熟練地將賈繼春掀翻在地,弄到白布上臉貼磚地躺好。

“張嘴!”

一個兵士叫了一聲,賈繼春冇回過神來,隻見他頭一抬,想說什麼,立刻就有一個兵士飛快地往他嘴裡塞了一根約五寸長的檀木棒兒,棒兩頭都穿著細麻繩,那兵士將兩道麻繩抄攏一提,緊緊勒在後頸上,這檀木棒就把賈繼春的嘴巴撐開堵得死死的,不要說喊叫,連哼都哼不出來。

這也是廷杖前不可缺少的環節,皆因鐵刺檀木杖擊下去,不用幾下就皮開肉綻,受刑人忍受不住,必定會撕肝裂肺地叫喊,如今先用檀木棒把你的嘴堵住,叫你想喊也喊不成。

接下來,賈繼春的雙手又都用繫了麻繩的鐵環扣死,然後一字扯開。拉緊的麻繩牢牢地係在臨時釘進磚地的鐵楔子上。嘴和手處理完畢,賈繼春已是動彈不得。再接下來的程式,就是褪掉他們的褲子——這雖然不雅,卻是不可省略的一環。

蓋因受杖刑的人,如果穿了褲子,一杖下去,被擊碎的布片會被深深嵌進肉中,幾杖下去,褲子捶爛了,爛肉裡滿是布屑,受杖人縱然活了過去,因受布屑汙染清洗不淨.創口也很難癒合。因此,褪褲子這一舉動,乃是為受刑人著想。

褲子褪了,一個光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幸好在場並冇有一位女子,但向以儒雅自命的高官大僚們,依然覺得這種褻瀆斯文的作法不能接受,許多人都閉上了眼睛。

廷杖前的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小校檢查過,回到台前向駱思恭稟告。其實,駱思恭自己也早就看得真切。眯著眼,他再次瞧了瞧賈繼春,以及跟前負責行刑的兩名杖手,他輕輕一點頭,小校立刻反身,喊出了一個響徹蒼穹令人驚怖的字:

“打!”

“打——”

這聲音在午門前的高牆內迴盪。一些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一些睜開的眼睛又趕緊閉住。

兩支刑杖同時舉起。

“啪啪啪啪!”

沉重的鈍器擊在**上的聲音:沉悶,喑啞,卻有著不可抗拒的穿透力。

第一杖下去的時候,賈繼春不約而同地昂起頭來,因為是第一杖,他還能對疼痛感迅速作出反應——猶如一瓢滾沸的油潑在屁股上。

肉末橫飛,鮮血噴濺。

但是,在場的所有觀刑的官員,卻聽不到揪人心肺的哀嚎,受刑者的嘴被堵住了。因為他的身體亦被拴死,所以也見不到他作任何掙紮與扭動。

“一、二、三……五十九、六十!”

專門有一位兵士在高聲報告杖擊的次數,每一個數字喊出來,都像一記重錘,砸在每一位觀刑者的心窩子裡。

不過,這些數字對受刑者本人,已不起任何作用,十幾下以後,賈繼春就昏死了過去。

廷杖的時候,錦衣衛的旗校手執有鐵皮倒刺的檀木杖,轉換著行杖,太監坐在上麵監杖。行杖的時候,旗校們單看監杖太監兩隻靴尖的擺勢做事。如果靴尖擺成八字形,那麼旗校們還棍下留情,不致把人打死;如果兩隻靴尖向裡一斂,就等於暗示旗校們往致命處狠狠地打,被打的人就休想活命了。

今日的監杖太監腳尖衝裡,錦衣衛心有靈犀把賈繼春照死裡打,僅僅打了三十幾杖,賈繼春就一命嗚呼。但行刑人不能停,要一直打到六十棍為止。

到最後,兩位橫肉麵生膀大腰圓的行刑兵士滿頭大汗,累得氣喘籲籲,手臂發軟。

報數者喊到這最後一個數目,他將餘音拖得很長,就在這拖音中,行刑兵士扛著八支帶血的杖,一字兒走進左掖門邊的值房。有兩位錦衣衛上前驗屍,確定賈繼春嚥氣,用白布裹著死屍抬走。刑場兩廂的官員都被震撼的不能人言。

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見行刑已畢,對小校說了一個“散”字。

小校又跨前一步,高喊:“列位官員,散場——”

頓時間,兩邊廂官員像潮水一般向端門湧去。他們既不互相議論,也不敢在這裡多留一會兒。不消片刻,觀刑的官員就退得一個不剩。

其實,無論是今天的理刑官駱思恭,還是觀刑的上千名官員,及這四個受刑者,都不知道他們的主宰者——十六歲的皇上,打從辰時起,就在劉時敏的引領下,偷偷地登上了午門城樓。在罩著薄紗的木格窗欞後頭,他們觀看了整個行刑的過程。

當那血肉橫飛的場麵出現,劉時敏擔心皇上受到驚嚇,便從旁小聲說:

“萬歲爺,彆看吧,這場麵太血腥。”

“劉時敏,你怎麼這麼冇出息。如果朕連這一點血腥都見不得,如何行天子之威?”

朱由校講這話的時候滿臉興奮,就好像看了一場精彩的戲劇。看到皇帝這番言辭,劉時敏如被灼熱的火苗燙了一下,渾身一震,不敢再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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