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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港船長 作品

第0168章 賣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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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二人正在看上蒼突然降臨的甘澍,一場大雨解了順天府今年的大旱。

孫承宗喟然深舒一口氣,對皇帝說道:“此雨治人無數,是皇上洪福所致!……”

接著天穹驚雷疾走,孫承宗又說道:“仆立刻去一趟戶部,安排尚書以下官員都要出動,檢視糧庫。還有兵部,把武庫也要檢視一下,有漏雨的要立刻補。不許黴一粒糧,鏽一件兵器。仆再叫人知會順天府,渾河河堤是要緊的,還有京師民間土屋茅舍也要檢視,防著倒房砸了人!

“行,魏忠賢你給孫先生拿把傘。”

內閣首輔撐著傘匆匆去做事了。

朱由校站在文華殿門口正默默出神。他天性喜涼畏熱,穿著一身醬色輕紗袍,外頭隻套了件薄薄的外衣,也冇有戴冠,一雙青緞涼黑皂靴已被哨風裹到簷下的雨霧打濕,卻是一動不動,凝望著天空。他已經說服了孫承宗,然而他卻真的懷疑自己帶兵打仗的能力,擔心自己太過驕傲自大。

隻聽外頭翻江倒海價的雨聲和雷聲,突然一陣碎冰破裂似的巨雷震響,墨染似的濃雲中一個火球幾拋幾跳砸落下來,不知落到哪個宮裡,震得大地都撼了一下。幾個人心裡都是一悸,便聽遠處一陣吆喝,一個太監連滾帶爬跑進來,臉色嚇得死人一樣,跪在殿口哆嗦著嘴唇道:“萬萬萬……萬歲爺……雷……雷……”

“瞧你這副德性!”皇帝臉色又青又白,陰沉沉說道,“天塌了麼?”

“皇極殿……雷擊了,著火了!”

皇帝聽了大驚失色,他張著眼向東南望時,卻並不見火光,陰霾低沉的雲層壓得低低的,嫋嫋起落飄遊,弄不清是煙還是雲霧,隱隱傳來時斷時續的吆喝聲,也聽不清叫的什麼。

身邊的魏忠賢說道:“皇上,老奴去皇極殿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魏忠賢說完,也冇帶傘,就蹭蹭蹭飛奔出去。

等了一會兒,便見魏忠賢渾身淋得落湯雞似的跑來報說:“火冇燒起來就叫大雨澆熄了,皇上放心……”

“那就好!”皇帝對自己說道。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疾,至第二日拂曉時分雲散雨收。

下雨的第二天,萬裡無雲,碧空如洗。

皇帝收到應天府巡撫徐兆魁新的上疏,講述了這鬆江知府王以寧收受董其昌三萬兩銀子的賄賂,還有華亭知縣也是收了錢替董家瞞天過海。

朱由校批示這王以寧原來是學使,就是因為護著惡霸董祖常才被免官,他是怎麼又升到知府這個高位的,背後一定有利益勾結。皇帝下令刑部、都察院一查到底。

彆看徐兆魁是應天府的巡撫,王以寧是鬆江府的知府,但區彆可大了。知府隻能叫地方大員,巡撫則是叫封疆大吏。朱由校授權徐兆魁審理鬆江府的案件。

首先,這董家父子是罪該萬死,皇帝準備將他們處斬在西市。

然而,山東總督袁可立來了一封信,替董其昌求情。這一點大讓朱由校吃驚。

原來董其昌和袁可立都是華亭大儒陸樹聲的弟子,他們是同窗同學,互相在書信裡以兄弟相稱,感情極為深厚。

袁可立替董其昌開脫的理由是:這些壞事都是由董其昌二兒子董祖常做的,董其昌是教子不嚴,過於溺愛兒子纔有的禍患。希望陛下看在董其昌的才華上,饒過他的一條性命。

皇帝覺得袁可立這番話說得虛無縹緲,不似以前的那般中正耿直。看來誰都有好友,誰都會因為感情誤事。這董祖常冇有他爹的官場勢力,敢強搶民女?敢逞凶殺人?以朱由校來看,大部分的錯都在董其昌身上。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不讓董其昌死也不是不行,就把所有的責任往董祖常身上一推就了事。

袁可立總督山東給皇帝減輕了不少麻煩,督辦水師,清丈田畝,安置流民,搜剿盜匪,設置稅關收商稅。他讓山東成為了遼東前線有力的後勤保障。賣他一個人情也不是不行。

最終朱由校決定將董祖常在西市處斬,董其昌則是關到錦衣衛的詔獄裡麵。

這件事早已轟動了全天下,有很多人以為皇帝會殺董家父子震懾士林,冇想到僅僅殺了董祖常,還留了董其昌一條性命。很多百姓去觀看法場行刑,都覺得很不熱鬨,氣氛冇起來,失望而歸。

在南京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處斬犯人極為氣派震撼。

隨著三聲炮響,平時鎖鑰封錮的巡撫衙門正堂門呀呀而開,三班六房執事衙役一改平日四平八穩做派,一色衣帽齊整集合在堂後,見年邁的徐兆魁迤邐過來,“噢——”地低吼一聲依序雁行出堂,各按方位站定,

待巡撫大人出堂,又是震耳欲聾三聲堂鼓,徐兆魁居中在“明鏡高懸”匾下就坐,兩旁官員各自就坐,一時間堂內隻聞衣裳窸窣,一聲咳痰不聞。

這是曆時三年久拖不決的一件大案,最開始隻事涉一條人命——婦人劉氏的丈夫劉永英。然後經過審理,又發現有十幾條人命案牽連在董祖常身上。聽說撫台衙門今日審結此案,南京百姓奔走相告,幾乎傾城而來,哪個不要看這稀罕?

是時天已入伏,正是鑠金流火天氣,萬裡晴空纖雲皆無,一輪熾白的太陽照下來,曬得大地焦熱滾燙,幾千人遠遠站在大照壁外巴巴地望著大堂,卻被南京府衙的衙役們攔在遠處不得近前。

師爺陳明遇在現場指揮,他一邊要看守人犯,一邊維持秩序,熱得汗透重衣,聽得那邊堂鼓響,口中道:“給我攔住人,有走過石灰線的隻管用鞭子抽!”一邊忙忙趕進大堂,向徐兆魁行了庭參禮,說道:“外頭人多,有曬暈了的,不好維持,卑職不能在這裡站班。”

“很難為你了。”徐兆魁微微一笑,倏地翻轉臉來,“啪”地一拍響木,斷喝一聲:“帶人犯!”

“是!”

幾個捕快答應一聲出去,頃刻間便帶著四十五個男子鐵鎖鋃鐺進來。這些人不知已經過了多少次堂,瘸的瘸拐的拐,衣衫襤褸不能蔽體,頭髮都長出二寸多長,汗汙血漬濁臭不堪,一個個麵無血色委頓不堪,半死不活地垂著頭趴跪在地下。

“陳師爺,念他們的案由。”徐兆魁吩咐道。

“是。”陳明遇躬身答應一聲,從案上取過一份文書,雙手捧著朗讀起來。四十五個凶犯年貌籍貫犯由寫了足有三萬餘字,都是巡撫衙門各司廳核過幾次的,由徐兆魁親自結撰,寫得頭頭是道。

陳明遇足足唸了半個多時辰才唸完,徐兆魁冷笑著問道:

“王以寧,你是這些人裡頭官最大的。剛纔唸的案子可有冤枉你的地方嗎?”

這位曾經的鬆江知府已是嚇得體似篩糠,抖得縮成一團,說道:“隻求速死,隻求速死……”

“好,本撫成全你。你們這些董家的走狗整日魚肉百姓,就一起陪著王大人梟首示眾吧。”

衙役們上前來,綁的綁、架的架、拖的拖將四十五名死囚推出大堂。師爺陳明遇抱來一大捆亡命牌,都已寫就了各人姓名犯由。徐兆魁嘴角吊著一絲微笑,看也不看眾人,援起大筆飽蘸硃砂,毫不遲疑一枝枝排頭抹去,頓時滿案殷紅如血淋漓欲滴。

“今日大出惡氣!”徐兆魁勾決完犯由牌,由著衙役們一枝枝拿了出堂給犯人一一插了。

徐兆魁輕鬆地站起身來笑道:“去我南直隸一大戾氣,皇上廟堂欣慰,百姓街衢歡顏。”

衙門外早已人山人海萬頭攢擁,人們嘈雜地議論著剛纔衙門裡的事,有的張著嘴翹首張望,有的擠來擠去尋找看熱鬨最好的位置,有的人中了暑,被周圍的人抬出去放在池塘邊用涼水澆的,正等得不耐煩,九十名刀斧手挾著四十五背插亡命標的囚犯疾趨而出,人群“呼”地圍了上去。

捕快們拿著鞭子抽,來維護法場秩序。擠在前頭的人兜頭捱了鞭子又往後擠,後頭又向前推,擠倒了的,踩疼了的齊呼亂叫,好一陣才平靜下去。

徐兆魁環顧了一下四周。人們鎮靜下來,在汗流和喘息聲中,人們目睹這位老人的狠辣,以為他必有一番說話。不料他翕動了一下嘴唇,隻是簡單的兩個字:

“行刑!”

刹那間便聽石破天驚般炮響三聲,四十五多名劊子手玄衣紅帶,手執鬼頭刀各至就刑人身後,極為熟練地朝後膝窩一踹,揮刀斜劈下去,猛蹬一腳閃身離開,四十五顆人頭便直滾出去。

三伏天剛剛午後,正是人陽氣最盛之時,具具屍體腔中鮮血激箭般直射而出,前麵的土地都糊滿了殷紅的血。

此刻觀刑的人足有上萬,不但地下,連附近樹上房子上都爬的是人,都已看呆了,黑鴉鴉的廣場上所有的人都把心提得老高,一聲喧嘩冇有,隻遠處有幾個孩子嚇得大哭,隱隱傳來,悚人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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